一口气,又计划着如何平衡各大世家,好让李氏基业延长得更久固一些;
官员,则皆出身上品,尽日忙着与贵幸交,结儿女姻,要么便是琢磨各种别出心裁的风雅事,邀来名望,反而以尽忠职守是俗吏,以案牍劳形为可耻。
只有兵贯子弟在前头拼杀。
也只有兵籍贱子在受辱。
这样的南朝,指望那些云上之人在刀剑砍到身上之前醒来,泽被下世,不如她自己拿起刀剑,保护她想保护的人。
谢止静了好半晌,才道“你的品性,我自然不疑。然而兹事体大,纵使我信你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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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世兄还是没明白,”簪缨道,“我想做的事,和你信不信没关系,我也不是要凭言辞说服你。”
她歪头想了一下,眉间的英气与娇美糅在一处,道“我这么问吧,世兄既言乞活兵有违国法,那么请问之前朝廷为何不剿灭”
谢止语滞一瞬。
那自然是因为乞活军势大,江淮一带的兵力本就紧张,需要投入到对抗北胡的作战中,有时吃紧,还要雇佣乞活兵填充战力。
簪缨目光灼灼“既然乞活军属雇佣性质,国家可雇,世家可雇,连商贾豪强也雇过,为何我不行
“既然乞活军此前并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,甚至抗胡有功,今其愿再进一步,保护乡里,为何世兄之前不担心,此时反而忧虑,此岂非叶公好龙
“并且,雇佣乞活军的花费不必朝廷出支,乞活军保下不受胡骑收割的农田,这份额外之利,可抵边关军粮;且百姓伤亡减少,生息日渐,税赋也不至于十室九空,这两笔所得,我分文不动,尽归豫州仓廪,充实国库。
“这份实利,哪怕我绕过世兄,直接上表朝廷,朝中也未必不松动。之所以先与世兄恳谈,便是看重世兄心怀抱负,有济世利民之心。”
她说罢,笑问“如何”
女子语气清柔,仿佛只是与许久不见的兄长针砭时弊,然而那双柔里带刚的眼神,分明表示着
这已是我最大让步,如若不然,就兵戎相见。
说服人的手段,也无非是情挑,利诱,威逼。
谢止在这番抑扬顿挫的说辞中,久违地感到一种只有在清谈辩难时,才会有的心尖战栗。
他再一次发现,阿缨真的和从前大不一样了。她身上散发的沉稳气概,已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娘。
谢止亦是此刻才意识到,他错估了一件事阿缨并不是全靠着她身后那些人的撑腰,才走到今日。
话术可以教,兵力可以募,家财万贯也是附庸,但她本身的见识与气场,每一次都说到他心坎里的应变,点中问题的精准,装是装不出来的。
他低估了这个女娘。
暖阁。
沈阶仍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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