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来,他没有笑出声,已经算很好了。
勉强清了清嗓子,他的声音也沙哑了:“你知道山里的哪些地方有可能迷路?可能在走不出去的情况下还能活一段时间的?”
采药人露出疑惑的神情,他退开一点,借着屋子里的光打量卫道,皱着眉,想了想:“你要找人?”
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:你这样的人也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山里找别人?而且大概率是陌生人啊。
这里面有情况。
然后他脑子里转了一圈,还是没多问,看卫道不回答就紧接着说:“我告诉你就是。但是!”
采药人顿了顿:“你不许闹事,听完马上就走。”
卫道点了点头,这个时候露出颇为乖巧的模样。
采药人一时受了他的迷惑,说完了才反应过来,表情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。
仿佛嚼到一根甘蔗没有找到垃圾桶,甜过了就是渣滓,想吐没得吐。
卫道已经走远了。
他回到了铁匠铺。
正巧,铁匠和另外三个师兄都在。
卫道推开门的时候,发现屋内的灯光洒出来还有些懵,发现院子里坐着四个人的时候,愣了一下,迅速反应过来,一边往院子里走,一边对众人笑道:“大家都在啊。”
吃了榛子巧巧吗?
铁匠板着一张脸,抽着旱烟,斜着眼睛,瞅了他一眼,不轻不重哼了一声,敲了敲烟杆:“不巧,我们是在等你。”
烟杆好像是敲在卫道的心里。
莫名像杀头前的节奏。
卫道走到众人身边,扫了一眼桌子,发现多了一个凳子,他看看众人的表情,作出一个惊喜的模样试探道:“给我留的位置吗?”
他说着,作势要坐下去。
实际上,远远一个样子,没碰到一点。
没有允许,他敢坐吗?笑死,根本不敢。
铁匠不紧不慢敲了敲桌面,烟灰从烟枪里飞出来,灰扑扑的,一团烧纸之后遗留的灰烬,烧得很干净,一点火星儿也没有,不怒自威。
卫道的动作顿了一下,眨了眨眼,慢腾腾讪笑着重新站起来,眼前又是一黑,好歹是站住了,也不敢咳嗽,也不敢当着铁匠的面清嗓子,就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。
铁匠叹了一口气。
夜风很快就卷起来飞了。
院子里一共五个人,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,空落落的。
卫道不笑了,他低着头,什么也不说。
铁匠问:“你怎么不问问我,出师没有?”
卫道说:“不敢。”
铁匠笑了一声:“我看你很敢,在村子里到处乱转,敢得很嘛。”
卫道如鲠在喉:“我知道错了。”
铁匠又问:“你怎么不自称徒弟了?”
卫道低着头,那张脸几乎要藏在阴影里:“不敢。”
铁匠笑了笑,一副很和蔼的样子,问道:“没有别的话要说了?”
卫道说:“我不配做您的徒弟。”
他简直像要把自己贬低到地里去。
然而他根本不像那样的人。
他不像自甘堕落,又不像心甘情愿自己打压自己,自己把自己踩进泥巴地里,还会心平气和,心安理得继续过日子的人。
哪里都不像。
心高气傲,眼空心大,偏偏没些本事安身立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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